抱不动山犀

杂食动物/自娱自乐/诈尸小号

【东凤】欲迎还拒

  

*东凤

*两只肉食狐狸的荤系无脑小甜饼

*八千六百字一发完。真心实意地被剧版甜到百分百可以脑补出这种肉食动物相处模式,代入感太强了。实在OOC算我的。等周四更新呜呜呜。

 

 

 

帝君觉得,最近的凤九有些不大对劲。

 

自那年大战,凤九重伤昏迷调养了数月,虽后来已无大碍,但还是留下了隐晦的病根子,每年总有一段时日,身体会变得较之平常更为虚弱。她本人倒是心大,将其归咎于彼时恼人多变的天气,或是帝君没有分毫长进的糖醋鱼,也可能是学着父君炸厨房的白滚滚,甚至是又惹成玉生气了的连三殿下——一定是这些统统惹得自己不快,连带着头晕目眩,倒没有半分心思想到会不会是自己身体出了差错。

 

带着这样的想法,除去这些日子她依旧我行我素地不拘小节,什么玩火戏水统统拿手便来,东华倒并不介意她对自己身上病根的一无所知。若是因此而惹得原本活泼开朗的小狐狸终日愁赧不堪,便又会是另一番麻烦事了。

 

他自当事事依着护着凤九,太过折腾的事儿,帝君从来不干。

 

只不过,对东华心思一无所知的凤九,她所想的,或许便是另一出。

 

凤九转醒之后,东华为她补了一场盛大的出嫁迎娶,婚宴足足摆满了九日,往来宾客玩得欢快,当事人更是你侬我侬得勤。也不知道是凤九劫后余生的侥幸让她格外珍惜二人之间的相处,还是小狐狸的本性在赤诚相待之中就此彻底暴露在了东华眼皮底下,圆房那日急不可耐地扑在他身上亲吻啃咬,还要手脚并用扒去他那碍事儿外衫的——确然是他的凤九。或许是有此先例,而二人已然坐实夫妻名分,实实在在地行了夫妻之事,大婚之后,凤九的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。对此东华有过些许愕然,但并未显露出来,她这般主动,倒也挺好。

 

“我记得有一日,不知是谁家的小狐狸对我说,若是成了婚,主动的定然不是自己。因为——她说她是个矜持的人。”彼时入夜,东华斜斜坐躺在床榻之上,怀里端了个正扒自己衣服的小狐狸,将他的长衫扒得七七歪歪,露出男人生得极美的锁骨与半边长肩。被扒得如此衣衫不整,帝君依旧气定神闲,朝她调笑道。语落,怀里的人登时停了动作,小脸刷得一声通红,不知是不是正羞赧着东华点破她的主动,于是委委屈屈地凑上前去往东华下唇咬了一口。

 

“凤九喜欢帝君,喜欢得不得了。”凤九一向不是个善藏心事的能手,却是个天生便吃准了东华的天赋选手。那时她眼里的一汪春水,早已不再只是满当的痴痴爱意,若说曾经还有所隐藏,而今,那想要把眼前人吃干抹净的欲,一并显露得一览无遗。

 

他对她的回应甚为满意,俯首一记长吻,惹得凤九低低惊呼出声,好不容易身经数不清的实践才学来的吸气呼气,竟也快要抵挡不住,随着眼前人逐步压下身子,小狐狸终于渐渐失了主动权。也是,在帝君这几十万年的老狐狸身前,她这几万年的一介幼狐,再怎么张牙舞爪欺压于上,也不过是东华允了她胡搅蛮缠的任性。这般被反守为攻,才是故事的必然发展与结局。

 

这便是帝君与他家小狐狸的日常。

 

只不过,最近的凤九显然收敛了许多。

 

东华帝君退休娶妻后的休闲生活,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,莫过于钓鱼下棋糖醋鱼,看书吃醋逗狐狸。东华去哪儿都乐意带上她,而小狐狸也一向极爱黏着他,这般久了,连重霖仙官偶尔见着其中一人孤身而行,都会好奇地问上一嘴另一人的去处。而他这个与夫妻二人离得最近的小仙者,也是近日诸多不对劲中,第一个有所察觉的旁人。

 

“帝君,近日凤九小殿下似乎往外跑得勤快。”

 

“她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,爱四处玩闹,正常。”

 

“殿下刚从青丘探亲几日回来,昨日便又跑去成玉元君那儿过了夜,至今未归呢。”

 

东华手中黑子摩挲许久,随着重霖话音刚落,亦跟着落在了棋盘之上。他半抬起眼,语调慵懒,着实没有半点忧心:“本君还不曾有过担忧,重霖你便莫要多想了。”

 

“……是,帝君。”重霖摇摇头,待晃过神来,不禁腹诽自己有些多嘴。可不是怕这小两口突然吵架么,谁不知道上回那任性妄为的小殿下一赌气跑去了凡间,一去便是两百年的了无音讯。那段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的时日,愁坏了帝君,自然也愁坏了帝君身边的自己。

 

只不过这回,他看起来确实不大着急。一场一人的棋局下了将近两个时辰,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棋子棋盘,起身说是要去用膳。

 

又且说另一日,东华方方结束太晨宫的事务处理,沐浴而归,不需多时,那身白檀香很快便从门外传到了凤九的被窝里。她小心翼翼地从被褥里探出半张脸,眉眼弯弯,一并落入东华的眸间。他倒也不急,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衫,整理得不慌不忙,估摸着小狐狸一颗想将自己吃干抹净的心早已蠢蠢欲动得不可遮拦,才坏心眼儿地闲闲躺入床榻上的软玉香怀。凤九定定地看着他,像在看一件世间罕有的珍宝,在被窝里窝得久了,指腹都被捂上了一层温热,划过他的脸颊时,像是描绘了一番他似雕塑般被雕刻得精美绝伦的五官。不多时,她凑上前来,捧着东华的脸认认真真地亲了上去。

 

委实没有什么技巧,更未维持多时。还没等到东华回应,她便缩了回去。

 

只是简简单单地亲了一下。

 

东华挑挑眉,对她的反常表示甚感兴趣,但并未多想便将凤九欺至身下,低着嗓子在她耳边道:“夫人今日,可是急不可耐了?“少了平日里她大张旗鼓的前戏,这般的情与欲未免有些长驱直入的意味。温热的气息惹得凤九耳根子有些许发痒,她别开被东华撩得通红的脸,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,小声道:”说、说什么呢,我们睡觉吧。“或许是这般模样的凤九太过反常,似乎又回到了二人尚未解开前嫌与坦诚前的青涩劲,东华并未在意,反倒是勾起了他主动进攻的欲望,转而朝凤九的唇上覆去。小狐狸对东华的吻有些猝不及防,被迫缠绵的唇舌相交,让她恍惚间便要沉沦其中,幸而抓得一刹理智尚存,连借着两唇分离之时喘息着将东华推远了些。

 

“我……困了。”

 

她躲着东华直直望来的目光,生怕一不注意四目相对,便要稳不住自己残存的理智,只好有些慌张地扯道。

 

东华是何许人,能屈能伸,能忍能攻。他也不多说,于是从凤九身上转而躺回了床榻,侧着身用手臂撑起脸颊,颇感有趣地看着她。“那便睡吧,小白。”

 

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,如同天生的安神香,凤九被哄得一愣一愣的,乖乖闭上了眼,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困倦了的样子,只是小狐狸内心的小算盘小心思颇多,而今不得大施拳脚,便惹得她有些烦躁不快。期间耳边一阵悉索,她好奇忍了许久,过了好一会儿,才敢半睁开眼去偷看东华。这不看不打紧,一看倒是把凤九的狐狸尾巴都快给气出来了。这老男人,竟已经半坐起身,看起了手上书卷,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——他还真是依着自己。话是这样气鼓鼓想着的,凤九却大感挫败。

 

或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唉声叹气与怨念的目光,东华转过头来,看向她,挑眉道:“还不睡。小白,你在想些什么?”

 

“没,没想什么呀。”她抬起眼睛,躲着东华的目光,于是那道炽热的眼神便挪向他高挺的鼻梁,最后停在他薄薄的嘴唇之上,小狐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咽了咽口水。帝君就是帝君,全然长在了她的胃口上,更何况是——挑眉的帝君。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东华怀里又挪近了几分,还没来得及伸手往他身子搂上一搂,便被东华意味深长的语句打断。

 

“噢,原来是在想这档事儿啊。”东华凑近她的耳朵,又一次低低耳语几字,虽不露骨,但直指她的内心所想,惹来凤九一阵脸红心跳。

 

凤九猛地惊醒。想起成玉恨铁不成钢地将她的过于主动描述为……求欢。

 

求欢?她可不是那般不矜持的狐!

 

“才没有呢!”她像是那种只馋东华身子的人吗?这么想着,凤九往东华领口上伸的手一滞,转而搂住了他的腰,料着若再进一步,自己这些天岂不是前功尽弃,她恨恨咬牙,“你莫要看了,就躺下来,我……我抱着你睡。”

 

东华于是合上书卷,稍稍施以术法,便将其重新送回至书架上,又挥了挥手,熄了屋中灯火。他顺着凤九的意重新躺了下来,侧身反搂住心思躁动的小狐狸,四周昏暗,让凤九看不清他的表情,唯有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伴着他无辜又暧昧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,轻轻痒痒的。

 

“噢,想来夫人对为夫已然失去了那方面的兴趣。”他故作失望,“小白,真的要睡了么?”

 

“不许瞎说!——我是真的困了。”再单纯的小狐狸都知道这老狐狸此时此刻在说些什么羞人的话,她又羞又急,这般驳回去后,辩解得愈发小声,只得往东华怀里扎得更深了些,想要拼命掩盖住自己发热通红的脸。她自觉计谋缜密,可是,东华的反应为什么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呢。

 

她觉着东华不对劲,未曾想东华也觉着她不对劲。只不过,两者的区别是,后者早已摸透了狐狸心思,太过刻意的疏离与点到即止,欲撩即停,她本自得意满,不曾想还是资历尚浅,难以把握尺度分寸,让他轻而易举便洞悉一切,正放着长饵钓狐呢。

 

东华一点儿都不着急。

 

毕竟,等待和垂钓,是他这漫长一生里,最习以为常的两件事情。

 

 

 

凤九觉得,最近的帝君有些不大对劲。

 

一切要说回到那成玉与自己夜下谈心的一日,起初本是她在数落连宋的不是,没曾想二人推杯换盏,不多时便下去了小半壶清酒。借着小醉微醺的劲儿,口无遮拦的小狐狸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烦恼盘托而出。成玉在一旁拿着酒盏,听得一愣一愣的,最后啧啧一声,道:“都说青丘帝姬向来任性妄为,我行我素得惯了,果然还是帝君将你拿捏得准当——也是,他耍弄人时,怕是你爷爷都尚在襁褓。”顿了顿,成玉摇头晃脑道:“不就是想夺回主动么?凤九啊,你早已经把帝君吃得死死的,还在意这些作甚。”

 

觉着有些晕头转向,凤九咣当一声将手中杯盏放在桌面,衣袖大刺刺一挥,“不行,我,我想……”

 

成玉瞅着她这一副整天想着怎么花式调戏帝君的不正经样,感慨年轻人的恋爱果然充满了激情,转了转眼珠子,像是想到了什么,道:“凤九,你知道,欲迎还拒这个词,该是如何写的?”

 

——欲迎还拒。借着酒劲,凤九轻声重述了一遍,末尾捎上了一个酒气的嗝。

 

当然,后续便是成玉的鬼主意在东华那儿似乎并不大起效,凤九渐渐便也失去了那些心思。此日过后不久,东华因公离开了九重天,临行时朝凤九嘱咐道:“我有要事往西海去一趟,几日便回。小白,在家可要乖些,安生等着我。”那时的凤九,便又已经是平常的凤九,一手攥住东华衣袖,一头往东华怀里扎,委委屈屈的,奶声糯道:“那你早些回来。”

 

“好。”他允道。

 

这一去,是小半个月。那年她与东华险些生死相隔,在凤九心里成了一道魔障,她本就爱黏着东华,往后更是有些离不大开他似的。前些日子本是要捉弄东华,她便往外跑得极为勤快,嘴上对东华说着一切安好,看起来玩得甚至有些乐不思蜀,实则每每唉声叹气,念叨着她家那位怎么还不来找她,让成玉恼得恨不得直接将凤九送回东华怀里撒娇。而此次分别,虽早已比帝君所想还要快上几日,对她来说,却像是恍惚地过了许久。

 

她这么想他,他应当也是如此吧——凤九这样寻思着。

 

东华回来那天,她在九重天外早早便候着等着,想着也许要等上大半天,加之东华前两日还在西海时便朝自己念叨着无忧糕,于是索性带了一盒,半盒给东华,半盒给自己,就这样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边吃边等。身后的天侍也不敢看,不敢问,这帝君家的小帝姬怎的一副痴痴的模样,只得默默将视线往别处转了转。

 

幸而他来得还算快,在凤九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时候,有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,干燥而温暖,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一刹便见着了正弯腰认真撸狐的帝君本人,其撸狐姿势标准非常。

 

“怎么在这儿睡着了?”被摸得舒服,凤九甚为满足,咧开嘴朝他傻笑:“在等你。”

 

他认真地撸了好一会儿,见小狐狸神色痴痴,忍不住笑起来,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暂且停手了他的撸狐行为,“大白天的,倒像喝醉了似的。走吧,我们回去再睡。”说罢,便绕过凤九,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。直到东华走出去好几米开外,凤九才恍然回过神来,一看,本还在眼前的帝君早已往后走不知道多久了。似乎是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,东华顿了顿身,转身朝她望来,却见着她还是在原地坐着,一副没缓过劲来的样子。他疑惑道:“小白,怎么还不跟上来?”

 

“唔。”凤九这才起身,手边的无忧糕早已被她啃得见了底,连同着本是捎给东华的那份。想到这,她有些涨红了脸,连施了个术法打着哈哈,索性将盒子都变不见去——嗯,眼不看为净。她空着手朝东华小跑了几步,后者见她跟了上来,便又继续往前走了去。她就这么想事情想得失了神一般地跟了小半路,才突然站定在他身后,似乎并没有要同他一起走的意思。

 

东华没有听见她跟上来的声音,又一次转过身去看她。小狐狸张张嘴,像是想说些什么,但没说出来。东华于是侧着身子,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,杵在原地等着她开口。

 

凤九刚刚就发现不对劲了。都说这小别胜新婚,更何况他们似乎……也确实新婚不久,只是看帝君这模样,并没有半点和她旗鼓相当的相思意味。也不过,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……撸了一番狐狸罢了。难不成,真是只有她一个人夜夜思君,思得失了魂又上了头?

 

“帝君,抱抱。”她糯道。

 

老狐狸的脸上波澜不起,身子动作倒是快,听她这么提了,便凑前几步来,一把将她揽入怀中。凤九靠着他的胸膛,便能清楚地听见二人的心跳声。他的心跳和往常一样稳当平常,这样相比起来,自己似乎跳得异常地快。她仰起头,正巧碰着东华低头看着自己,他的双目太过深邃,时常让凤九摸不透他的内心所想,就如此时此刻一般。

 

“亲亲。”她撒娇。

 

东华于是稍稍低下头,吻了下来。他的双唇有些凉,触及凤九时让她有一刹清醒,但老神仙的吻技向来高超又撩人,不多时便将她的大脑所想搅成了一片浆糊。他细细地吻着,像是在描摹她双唇的形状,等到凤九不自觉地去尝试回应,东华却又突然停了下来,像是浅尝辄止了一番。

 

唯有她还脱不开思绪,迷迷糊糊地看着他,似乎是对他的戛然而止感到不解。

 

哪知他像是老父亲哄狐,只拍了拍她的肩,转身牵起凤九的手便要继续往前走,“走吧,小白。我饿了。”她正要说些什么,东华又接着开了口,像是意有所指:“我想了小半个月的无忧糕,不知今日可有口福?”

 

想起明明带了半盒来哄东华,最后却被自己吃得一干二净的整盒子无忧糕,方才因为亲吻而浮上脸颊的红云于是红得更甚了几许,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东华几分,生怕他看穿自己似的。什么疑惑什么不解,此时此刻全然抛之脑后,唯有红云不散,好半天也褪不下去。

 

自那之后的一段时日里,东华对凤九便都是这番调调。凤九觉着有些迷糊,可她那一碰东华便宕机的脑袋瓜又着实转不过来。明明他对她的爱意依旧那样满当,无时不刻萦在他的身边,她知道,那样的感觉是不会骗她的——可似乎,又总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哪怕日常在旁人看来,依旧恩爱甜腻如初。她所做的所说的,他尽数有所回应。

 

但也仅仅只是回应了一下。

 

凤九猜不透,但她憋红了脸都没敢朝东华抛出疑问——毕竟,往常他可不是个喜欢点到即止的主儿。可这样的话说出来,又显得她太过欲求不满,一点儿都不算矜持。

 

这样憋憋屈屈地过了好几天,直到昨日晌午,后知后觉的小狐狸脑中闪过了一个危险的猜想。

 

凤九内心哀叹,自己想了这样久才接近真相,她那么多的凡间话本,真是白看了。

 

于是,在外头正巧路过的司命星君便正正好撞见怒气冲冲的小狐狸,也不管东华在太晨宫是不是正处理要事,便一把推门而入,还将一头雾水的无辜重霖也一并赶了出去,最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。司命星君一边侥幸自己今日并无甚须得禀报帝君的事务,一边好奇地凑上前去,拉了拉还摸不着头脑的重霖,正欲八卦几句,得来后者一问三不知的使劲摇头。

 

屋外二人懵得很,屋内正坐躺着看书的东华也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,看着黑着脸朝自己走来的小狐狸,二话不说便将他手中书卷重重丢在一边,旋即整个人都压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东华身上,急道:“你是不是去了西海一趟,有别的新欢,别的女人了?还是……男人?”

 

小狐狸张牙舞爪,连同着身后的狐狸尾巴都被气了出来,九尾耸立,看起来着实气得不轻。她手上的动作有些大,一不注意便险些打翻一旁桌上的茶水,幸而东华及时伸手,边将那上好的骨瓷茶杯救了回来,边朝还在气头上的凤九奇道:“小白,你怎会这样想?”

 

东华看她觉得好玩,一番反问颇为理直气壮,她这气的没头没尾,全靠自己脑补,与东华这云淡风轻的样子相较起来,似乎确实显得自己好像有些莫名其妙,一时便问愣了凤九。等她缓过神来,再三坚定了一番自己要兴师问罪的决心,于是深吸一口气,一把揪住东华的领子,责问道:“那为何从西海回来以后,便……便冷冷淡淡的?”

 

他也不恼,只是极为宠溺地看着她,看起来是被突然出现的狐狸尾巴可爱到了:“原来小白是在气这个。”

 

“我在正经地问你呢!”凤九怎会不知东华的软肋,一想着自己还在气头上,而东华却当自己过家家般的开玩笑,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,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遮去身后狐狸尾巴暂且消不去的窘迫。

 

“没有新欢。”东华否认。

 

“那……是为何?”

 

东华的回复从容不迫。

 

他的说辞很无辜,大意说是前些时日,她白凤九疏离在先,他猜想着自己许是受了什么刺激,又或者再前些日子,他一时没把握好将凤九折腾得生疼,小狐狸于是便心有不快了起来。总而言之,他不愿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,便循了她的心思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沉默半天,凤九咬咬牙。完了,玩过火了。

 

她未曾想竟是自己先起了头,让东华有了这样的误会。来时路上想了半天的狠话,什么有了别的新欢她就去凡间再也不见他,什么白滚滚随娘不随爹——然而他的神情实在太过无辜,以至于凤九恍惚间看出了帝君甚至有些委屈的意味,这些话,她这个先伤人心者实在说不出口,此时此刻,是什么责问气话都尽数都抛在了脑后,满门心思的,便都只有怎么哄回眼前这老男人了。

 

罢了罢了,既然如此,她主动回去便是。她可没有东华那几十万年磨砺来的耐心。

 

想好对策,凤九小心翼翼地松开东华被自己扯得发皱的衣领,又直起身来将自己往东华身上挪至了身边,待他面不改色地重新坐直起身后,才讨好似地揽住他的手臂,往他身上蹭了蹭。

 

“帝君……”

 

“东华。”

 

“夫君?”

 

她声音软软糯糯的,带着绵长的尾音,挠得人心尖痒痒。

 

“我错了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她撒娇道。

 

“噢?那是什么意思?”东华挑挑眉,就这么静静看着小狐狸咬饵上钩。

 

“一时迷了心智罢了。”她憋了半天,才扯出这么一句。总不能说自己满门心思的想着调弄东华,想看他被自己乖乖下套的模样罢?殊不知东华早已摸透了她的小伎俩,一出好戏陪着唱了快小两个月。若是要让成玉知道,定会啧啧称叹,佩服帝君不愧是帝君,定力果然远非常人所能相比。

 

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好这么看着他,一双如水的眸子盛满想要讨好他似的柔情。

 

东华恍惚间又见着那时在碧海沧灵循音起舞的凤九。

 

那时她一颦一笑,一行一语皆是邀他陷入美人生香的媚态。撩而不自知,确是对凤九最好的评价。

 

他唤她:“小白。”

 

“嗯……?”

 

“其实我不介意你主动的。”

 

还未等到凤九反应过来东华这寥寥几个字究竟蕴含了多大的信息量,东华便俯首吻来,只一瞬便娴熟地将她压在身下。较之这几日按部就班一般的亲吻,此时的他实在太过有侵略性,像是一眼干涸的井,终于遇见了她这汪清冽的泉。意乱情迷间,凤九想起成玉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说教。

 

“你说你这狐狸,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如何吃干抹净帝君,我看你啊,比帝君想着如何吃你还想得勤快。”

 

成玉的前半句固然没错,只是另半句——此时被老狐狸压得不得翻身的凤九实在不敢赞同。

 

东华与她,实在是不相上下,又或者更高一筹。

 

唇齿交缠之际,她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,鼻腔里尽数皆是东华身上令人心安的白檀香气。她被吻得晃神,连身上的衣带被褪去都不自知,直到东华已辗转吻上她的锁骨,直到屋外突兀传来敲门声。

 

只听见在二人喘息之外,传来重霖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帝君,连三殿下来了。”第三人的声音引来凤九霎时的清醒,回过神来,东华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。仅仅一门之隔,屋外站着重霖和连三殿下,她觉得羞赧,这才意识到这儿还是东华的书房。凤九于是推了推东华,小声朝他耳语道:“有人来了。”

 

“大可不必去管。”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怕。也是,脸皮厚得四海八荒独一份,凤九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望。

 

“……不行,不行,先停下。”生怕东华下一秒便要不管不顾地吃了自己似的,凤九通红着脸将东华又推了推,他这才起身作罢,看着凤九正急急整理自己的衣衫,打心眼儿地觉着小狐狸好骗,怪好玩的,可爱。

 

待她一切整理妥当,东华正欲问她这回是往哪个方向逃,凤九却率先开了口:“帝君话可当真?”

 

“什么?”这回是东华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 

“今晚我主动。”

 

借着东华难得茫然了一瞬的时机,凤九大胆地凑上去,往他嘴角亲了一口,尔后慌慌张张地化作狐形,往屋后的窗户熟门熟路逃了去,只留下屋内的老狐狸勾起嘴角,笑得有些春风满面。

 

是日入了夜,凤九果然允了她的诺,朝东华的身子下了狐狸爪。

 

凤九何许人,青丘的小帝姬,青丘的大魔王,偏偏败在少阳君的手里。

 

东华理得正经的领子就这样被她扯得歪斜,露出半边胸膛与肩颈,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,气定神闲地任由凤九动手动脚。原本那样正襟禁欲般的神祇,就这么随意地半倚着,身上衣料松垮,好生一副风流不羁又任人宰割的模样。像是天生的相思引,醉得凤九有些痴了神。想来定是那什么四海八荒绝色从不计入男性,又或是东华的身份太过高高在上让人不敢轻易八卦打趣,要不然,怎么也得往那绝色榜上加一处东华紫府少阳君的名字。

 

她满足地点点头,心想,好一副良家少男被她这青丘小霸王任意调戏的情景。秀色可餐,秀色可餐。

 

可是再定睛一看,他又像是在笑自己急不可耐,这便惹得凤九又羞又恼,下手的动作忍不住有些慌乱。

 

“小白,莫不是床帏之事真的太过久违,而今你连如何解夫君的带子,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?”

 

“……快住嘴。”明明她才是那个招惹是非的掌权者,却被身下人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撩得羞恼不堪,反观这个被扒的人,看起来明明就被自己动手动脚得十分享受。

 

凤九这才后知后觉——帝君这是……又将计就计地耍了她一回?

 

罢了,她放弃了,虽心有不甘,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。

 

想到这里,凤九停了手,往东华裸露的右肩上泄气似的咬了一口,留了两行还散着怒气的浅浅牙印。

 

到头来,她还是一只被他捧在手中耍得团团转的小狐狸。

 

 

 

END

   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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